人头上了!
“我去告诉庄主!”
“不用了,我既然不稀罕做庄主夫人,自然就不必拿这个身分来压人。倒是你,跟着我受委屈了。”
“夫人快别这么说,如果不是小莲粗心,没发觉您有了身孕,又怎么会害您受伤呢?”
“傻瓜,我存心隐瞒,你又怎么会想得到呢?”
“夫人……”要不是夫人坚持,这次的事庄主一定会好好整治蒋纯儿的。
“我说算了就是算了。”她的心里早已满是伤痕,不在乎多这一道。
经过几天表面的平静,这天夜里,齐逸均又来到了恋懿园。
懿臻已经准备人睡了,听到脚步声,睁开眼睛看到是他,立刻板起脸来。
“是你?你回来干什么?”
齐逸均走到床边,“你还好吗?”
“托你的福,还死不了。”
“臻儿,你还在生气?”
“生气?为了你?值得吗?”
“臻儿,随便你怎么打我、骂我都行,就是别生闷气,这样对孩子不好。”
“是啊!”懿臻凄然冷笑,“你唯一重视的不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吗?”
“你想到哪里去了?你和孩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!”
“哦?如果今天我没有身孕,以你齐家庄庄主的身分,会纤尊降贵的再三忍气吞声吗?”
“臻儿我……”
“不用说了,庄主请回吧!”懿臻背过身去,冷冷的下了逐客令。
“就算我真的有些刚愎自用,你身为我的结发妻子,难道就不能体谅我的逼不得已?”像娘
就不曾粗声大气的跟爹说过话。
“如果因为身为你的妻子,就必须忍受这一切,那么,我非常乐意将齐家庄主母的位子拱手让人。”
“你说的是什么话!”她三番两次的求去,让齐逸均觉得莫名恐慌。他绝不容许她有离开的念头!
“我的话你不爱听,那就请回吧!恕我不送了。”
齐逸均却不理会她,径自准备更衣。
“你干什么?”看着他目顾自的梳洗,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,懿臻冲下床质问。
“干什么?夫人,你难道看不出来,我想准备歇息了吗?”
“不准在这里睡!你可以回到你的遐遇轩去!”
“遐遇轩是我成亲之前住的地方,那里没有我心爱的夫人。”
“少跟我嘻皮笑脸的,我不吃这一套!你到底走是不走?”
“不走。”齐逸均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床边,“今晚说什么我都不离开了。”他决定结束长久
以来的冷战,不再夜夜独枕。
“好!你不走,我走!”懿臻怒气冲冲的就要走出门外,却被齐逸均拉住。
“外头更深露重,你干什么?乖,别使性子了。”
“放开!”懿臻用力挣开,齐边均怕伤了她,遂不敢坚持。
“一句话,你走不走?”
“何苦一定要赶我走呢?你现在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啊!”
“这么说来。你是不肯让出恋懿园罗?”
懿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床边,在齐逸均还来不及反应便取下挂在床柱旁的佩剑,作
势就要引颈自刎。
“你别做傻事广齐逸均大惊,连忙喊道。
懿臻无神的大眼里满是决绝,她摇头制止齐逸均的前进。
“我想要离开,重新过自己的生活,你不肯;我想要独自在恋懿园里清清静静的过日子,你也不愿意;是不是非得逼我死在你面前,你才甘心?”
“只不过是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,就一定要弄到夫妻分隔两地吗?”
“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!每见你一次,就让我想到这阵子种种的不愉快,想到你的绝情背信、想到你的自私……”
“你别激动!”那锐利的剑锋已在懿臻雪白粉颈留下细微的血痕,看来怵目惊心。
齐逸均长叹一声,这性烈的女子!
“收下那柄剑吧!我回遐遇轩就是了。”
齐逸均走出门外,唤来小莲替她上药,懿臻木然的—一承受。
一定要做到夫妻分隔两地吗?耳边霎时响起他适才的话语。
应该还是深爱他的吧!所以才会每每在想起他时便觉鼻酸,乍然见到他时会有些惊喜。
然而有些事,是没有道理可言的,是心有不甘?还是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?她自己也想不明白。
唉,一切都留给时间去证明吧!
如果她的一意孤行会造成日后的孤独一生,那么——
她也将坦然以对。
齐逸均走出恋懿园,蒋纯儿立刻迎上前来。
“大哥,嫂嫂的气还没消?”
“是你?这段时间,臻儿着实受了不少委屈。”
“可是她也不能因此恃宠而骄啊广蒋纯儿暗掐了大腿一把,如愿流下两滴眼泪,”大哥你看,早上纯儿好心要去探望嫂嫂,没想到竟然无端就被她打了一巴掌,你瞧,这痕迹都还在呢!“
就着月色,蒋纯儿左颊上隐隐约约确实有一道掌印。
懿臻打的?
齐逸均不禁蹩眉低哺:“她身子那么虚弱,打的这么用力,手心一定很痛吧!”
“嘎?”他居然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,只担心懿臻的手会痛?!“大哥——纯儿好无辜哪!”
齐逸均沉下脸,“不是早就告诉你,不许进恋懿国打扰臻儿的吗?”
“可是……”怎么会这样?她又偷捏了自己一把,太用力了!眼泪倏地扑簌簌的滚了下来。
“大哥,你难道不了解纯儿对你的一番心意吗?再说嫂嫂的性情刚烈,跟她相处在一起会有负担的,你需要的是温柔的解语花呀!纯儿还年轻,可以帮你生下一大堆的儿子、女儿,我保证……”
“住嘴!”齐逸均粗鲁的扳开挂在他身上的蒋纯儿,“臻儿是我唯一的妻,今生今世、来生来世都不会改变!”
他脾睨着匍匐在地上的蒋纯儿,“为了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,明天我就派人送你到太原别业去。”
太原?那里离杭州有儿千里远哪!这样岂不是今生都无缘再见了?
“大哥!你不能这样对待我!我是你义妹呀!”
“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臻儿。”她一次又一次的惹事,已经让齐逸均心生反感,要不是念在蒋老跟福伯为齐家庄付出一生的心力,早把这个祸水撵走了。
他冷冷的言语,将蒋纯儿直接打入冰窖里,“可是,你答应我多要好好照顾我的!”
“我是妥善安置你了。”齐逸均大步离开,又丢下一句话:“至于你未来的夫婿,等我决定好就会通知你。”
好个冷血无情的男人2 蒋纯儿蜷曲在冰冷的雪地里,凄惨苦笑。
要不是贪图齐家的产业、以及他俊美的身影,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?
第二天,齐逸均要小莲去探探懿臻的态度。
“夫人怎么说?”
小莲双手颤抖的奉上一束青丝,齐逸均一见脸色大变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小莲吞了口水,怯怯的迎向齐逸均冷冽的眼,“回庄主的话,夫人说,她现在不便自伤,希望庄主切勿一再相逼,否则……”
“说下去!”
小莲用力吞了口水,“夫人……夫人说,庄主如果再苦苦相逼,只有——一死!”
他都已经让步到这种程度了,她竟然还是以死相逼!
齐逸均用力一击,桌子应声裂成两半,周身迸射出令人胆寒的狂暴之气。
就在小莲抖着身子,觉得自己恐怕会死于庄主的怒气之下时,齐逸均沉声说道:“好好照顾夫人,若有差池,恋懿园内所有人都要陪葬!告诉夫人,请她保重,我,不再打扰。”
终于决定让步了。
获知他的决定,刘懿臻心里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,反而有几分失落。
爱情带来的折磨,来的突然,伤的惨重。
她爱他,因为爱的太深,才会伤得太重。
她无力承受,只求苟活在自己架筑起的心墙中。
心,能收回多少;痛,或许就能少几分吧。
“是你?”蒋纯儿故意挑小莲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潜进恋懿园,为什么?“你好大的胆子,不怕我喊人进来吗?”
“如果不是有了大哥的指示,你想外头严密的守卫们,会让我踏进恋懿园一步吗?”
“他的意思小莲已经传达到了,怎么?你还有事?”
蒋纯儿不理会懿臻下的逐客令,她马上就要被送到太原了,就算不敢真的杀了这个女人,
至少也要在临走之前让她难过。
心念一转,蒋纯儿假意关切。
“嫂嫂,我真羡慕你有个珍爱你的丈夫。只是,不知道将来当你人老珠黄的时候,他还会爱你如昔吗?或许……”她无礼的斜瞄了懿臻还不明显的肚子。
“不用多久,大哥就会迫不及待的回到我身边了。毕竟有哪个男人能忍受笨重如牛的妻子!?不过你放心,等我有了身孕,就会暂时把大哥还给你,我可不愿意让深爱的男人看见我丑陋的转变。”
“你说完了吗?”懿臻不甚感兴趣的闭上眼睛,“不管你是来示威还是挑衅,我都懒得跟你斗了。对我而言,孩子才是我唯一重视的。”
“如果你说的是真的,证明给我看!”
“证明?我没有必要为你证明些什么吧。”
“你!”
“你针对的不该是我。男人,或许是感情迟钝,或许是懒得解决,总之,他才是所有争执的关键点。如果他要你,我乐于双手奉上;倘若他对你无心,那么,你所有的执着都只是场空。”
“你少在那里说教!如果没有你,我相信大哥会爱我的!”
“是吗?”好心想点醒她,奈何情字惑人。“既然如此,你请便吧。”
小莲刚巧端着药进来,一见到蒋纯儿,匆匆的跑过去护住懿臻,戒备的瞪视着她,“你来干什么?来人啊!”
“你不必叫了,我正要走。”担心小莲大声嚷嚷,惊动了齐逸均,蒋纯儿忿忿的走出门,却又突然转过身来。
“我相信就算自己暂时离开,也一定还有机会回来跟大哥双栖双宿。换作是你,恐怕就没有这份自信了吧!”蒋纯儿话一说完,就不可一世的转身离开。
“夫人,您可别中了她的计。这妖女,自己没人要,还见不得人家好!”
“没事,没事……”望着她的背影,懿臻突然泛起一丝苦涩。
第九章
总算离开齐家庄了!
趁着守卫、小莲都逐渐松懈的机会,懿臻拖着孱弱的身子,凭着坚强的意志力,偷偷的从密道走出齐家庄。
这条密道是自齐家庄发迹之后,齐逸均的父亲齐庆隆为了安全起见而建造的。密道可以通往各个主要院落,以便遇到危难时,齐家的人得以逃生。
现在除了齐逸均和她之外,没有其他人知道有这条密道存在。因此,考虑再三之后,懿臻才下定决心要利用这次他来不及设防的机会离开。
终究是付出深刻感情的,所以虽然人已经走出山庄了,她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,反而觉得心里沉甸甸的,像是不小心失落了什么似的。
频频回头看望,懿臻心里明白,自己真的是必须离开的。留在那里,问题永远无法得到解决,他们之间将一直停留在一方恳求原谅、另一方严辞拒绝中恶性循环。
今日齐逸均因为在乎她而甘心一再退让、道歉,然而有朝一日,当他不再在乎她的时候,强势的自己承受得住他刻意的漠视吗?
与蒋纯儿几番交手,懿臻从来不把她尖锐的话放在心上;但是,也许是怀孕让人变得善感,
蒋纯儿临走前的那番话竟硬生生的嵌进她的心里;加上逸均轻易的答应不再打扰,更让懿臻相信他一定是对她厌倦了,才打算让她在恋懿园里自生自灭。
为了他,她已经舍弃一切了,而他呢?
虽然,感情是不能放在天平上秤,再斤斤计较谁吃了亏、谁又占了便宜;但是,陷得越深的人,注定付出越多,却是不争的事实。
而且,在蒋纯儿蓄意的纠缠之下,逸均能坚持多久呢?
在真的无法释怀的情况之下,偷偷离开是她唯一的选择,最起码,不会走到彻底决裂的地步。
不能再拖了!最慢到早上,小莲就会发现她已经失踪了,到时候,逸均一定会猜到她是由密
道离开的,追兵很快就会来了。
懿臻压抑下频频回头的动作,狠下心来往前走。
腊月天里,四周净是一片苍茫萧瑟的雪白景象。
该往哪里去呢?大半夜的赶路下来,懿臻已经渐渐感到吃不消,一个踉跄,她绊到树枝、
在雪地里跌倒。昏迷之前,一双大脚出现在眼前。
“救救我的孩子!求求你……”
“什么?!夫人不见了!”齐逸均怒斥跪在眼前的小莲和昨晚轮值的守卫们:“你们还有脸来见我?来人啊,通通给我拖下去……”
“且慢!”福伯唤住已丧失理智的庄主,“庄主,这是夫人留下的信。”
懿臻的信上只有短短两句—— 夫妻缘份已尽,希勿为难他人。
若能平安生产,定会送回孩子。
他愕然坐下,真的必须恩断情绝吗?
“报告庄主,我想,夫人会离开可能跟小姐有关。”小莲慑懦着。
“说下去!”
“昨天小姐要到太原前,曾经来找过夫人,我那时候正在熬药,后来小姐一看到我回房就匆匆离开了。我问过夫人,夫人只推说没事,喝完药就睡了。现在想想,夫人很少那么干脆的一口
喝下药汁的。“
“来人!快马加鞭把蒋纯儿给我追回来!”
“庄主!”福怕连忙跪下:“您息怒啊!老奴给您磕头,求求您饶了纯儿吧!她是我们蒋家唯一的血脉,请庄主看在蒋通跟我一辈子为齐家效忠的份上,留她一条生路吧!求求您!”
齐逸均紧抿双唇,福伯仍兀自磕着头,额头都渗出血丝了。
夫人不告而别,庄主又正在狂怒之中,万一……万一这件事真的跟纯几有夫,她那条小命绝对是保不住的。
这孩子,究竟要惹出多少事才甘心啊!
“庄主,要怪就怪老奴吧!是老奴屡次的纵容才会让纯儿一再惹事,老奴甘心接受所有责罚
“只求您饶过纯儿?”
“是我自己没能保护好臻儿,才让她一次次的受到伤害,福伯,就念在你跟蒋老的面子,如果臻儿没事,蒋纯儿可以不死。不过,从今以后,我不要再听到她的任何消息,懂吗?”
“谢谢庄主开恩!谢谢庄主开恩!老奴这就马上赶到太原,片刻不离的盯着纯儿,绝对不会让她再惹出一点事。”
福伯退下之后,齐逸均抓紧了懿臻留下的信,整个人茫然不知所措。
“庄主,你身系整个齐家庄的命脉,千万要保重身体。依属下看来,夫人是蓄意要走的,纵然要防也防不了。再说,眼前最重要的是加派人马,尽快找回大人,不然外头冰天雪地的……”
齐冷向前安慰道。
齐逸均强自振作精神,没错,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,他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小莲以及守卫们。
“夫人既然希望我不要为难你们,你们都起来吧!”
“谢庄主。”
“齐冷,你留在庄里。齐中,调集所有人马分头进行。不计任何代价,一定要寻回夫人。切记,为了防止歹徒觊觎,只能暗中搜寻,千万不可泄漏风声。”
“属下遵命!”
齐逸均双手搭在他们兄弟的肩上,“好兄弟,这回就拜托你们了,一定要帮我找回臻儿和孩子。”
“庄主请放心,属下一定会找回夫人的!”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,齐逸均第一次这么慎重的拜托他们。
天寒地冻的,臻儿,你千万要撑下去!
白梦峙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人摇摇晃晃、步履瞒珊地从齐家庄走出来。
因为夜色昏暗,仅能勉强辨识出来者身着男装。但是最怪异的地方是,明明像是急于逃离的模样,却又频频回首翘望,仿佛在依依不舍些什么。
既然与齐家庄有些关系,白梦峙决定隐身在树上继续观察下去。
来人走到他所在的这棵树下时,竟然被树枝绊到,就跌倒在雪地里。
白梦峙由树上翩然而下,无声无息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