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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当局者迷

    “皇祖母,皇祖母!和安这次画的风筝可好看?”

    国寺里,一女童正缠着太后闹着不停。

    和安公主,当今皇帝的长女生母是良妃。按理说公主都该是及笄的时候才有封号,只是尹忱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生来又身子孱弱,因而极受疼爱,一出生就定了封号。

    “好孩子,画的这真是好看。”

    和安如今不过七岁,正是人小鬼大的时候,佛寺里的僧人对她是又疼又头大。

    太后只住了这么几日,就发现这寺里的主持隔一两天就要去良妃那告上一状。不是和安打坏了烛台,就是庙里的蒲团给藏的不知去了哪里。良妃为着这些事,也不知教育了和安多少回,但都没什么效果。

    “和安,你今日可有乖乖的跟师傅读书啊?”

    和安用力的点点头,奶声奶气的回道:“读了的!和安今日很是刻苦!”

    “是么,怎么哀家听人说寺里放生池的那条鲤鱼不见了?”

    见太后早就知道了个清楚,和安冲她吐了吐舌头,撒开腿一溜烟就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我去找姑姑!”

    太后望向门口笑着摇摇头,连带着身后的若竹也玩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太后您瞧瞧,这和安公主如今越发顽皮了。”

    “顽皮些好,到底是个可怜的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之所以可怜,和安一出生就被诊出有心悸之症,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当初良妃怀她时被人陷害换了有毒的饭菜。

    和安落地后,良妃自请出宫待发修行,也把和安带在身边免去宫中争斗。尹忱心下虽是不舍,但为着和安的生命安全只能忍痛答应。

    “听你上午说的,皇帝这么快就晋了她的位分了?”

    太后虽身在国寺却对宫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,上午听说了李沉兰晋封的事,心下吃惊了许久。

    “陆欣这个没脑子的,到底出身兵家,用兵者多是莽夫之勇……倒是王常在,不费吹灰之力就搬离了华清宫,虽说离养心殿远了些,但到底自身的安全保住了。”

    先前太后一直注意着陆欣忽略了王纭儿,如今细想开来是个中用的也说不准。

    “咱们来寺里多久了?”

    “有快十天了。”

    “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启程回宫吧。”

    若竹愣了片刻,这太后总是说走就走的让人猝不及防。

    “太后怎的突然想回宫了?”若竹瞧着她这几日在寺里生活也挺欢愉的,半分想回去的心思都没有。

    太后看了看茶盏,那水里的茶叶已经是泡了第三道的了,可有片叶子还漂在上面,怎么冲都沉不下去。

    “再不回去,哀家怕皇帝控制不住自己,又走了先帝的老路……”

    宫内,这两日尹忱连着都是翻得李沉兰的牌子。后宫众人羡煞不已,可只有李沉兰知道自己一直没能侍寝。因着对于这件事她还心有害怕,见到尹忱更是紧张的什么也做不好。尹忱也不勉强自己,他说过的会等自己准备好再说。

    “因为你的缘故,我这几日都能多见皇上两眼了。”湘妃打趣着李沉兰。

    这两日尹忱是一没事就往景和宫跑,不是找李沉兰品茶下棋就是寻她聊天弹琴。湘妃虽不想见尹忱,但每次还是要给他请个安,只不过大多数都是请完安就溜去长乐宫。

    “皇上或许只是图一时新鲜……”

    李沉兰这话虽是不自信,可这嘴边的笑却是瞒不住别人,就连挽春站在一旁也忍不住偷乐起来。

    “说起来我好久没瞧见王常在了,你俩是怎么了好像生分了许多。”

    闻言想到王纭儿,李沉兰也是不解的摇摇头。

    这几日下了晨会李沉兰想同王纭儿一起走,可她总借口说有事拒绝自己。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王纭儿也再没来过景和宫。

    “可能是住的远了来回不方便吧……”李沉兰猜测。

    可湘妃却是不大认同,想起那日李沉兰受封时王纭儿的样子,湘妃脑子里像是闪过什么。

    “沉兰,你还是留意些吧,我瞧着王常在现在不像是以往了。”但具体怎么回事,湘妃一时间也说不上来。

    “不会的,纭儿同我都是还未入宫就玩的很好的,她心思单纯不会想这么多。可能这阵子我总是伴驾的缘故忽略了她……”

    想到此李沉兰觉得两人生分许是自己的问题,忙命挽春端了些小厨房新作的点心给王纭儿送去。

    挽春走了没多久,外头侯公公又跑了进门传话,说是皇帝正在御湖中的亭子里等着李沉兰。

    “你快去吧。”

    京郊的路又窄又颠,为求能走的平稳顺畅,太后一大早就出发了。临走时和安哭闹了好一阵子,要不是良妃拦着,硬是要跟着上了马车才能消停。

    马车内太后闭着眼睛,手里拨弄这佛珠嘴中也是念念有词,一旁的香炉里檀香在高温下化为一缕白烟,略显冲鼻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车厢。

    忽然一个急停,太后身子猛地往前一跌,门外传来若竹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主子,前面遇上了辆马车,是太尉府的。”

    原本闭着眼的太后闻声睁开了双眸,本该应礼佛平静无波的双眸,此刻不知为何往外泛着精光。

    “臣李允山给太后请安,太后祥康金安千岁吉祥。”

    马车外,太尉的声音慷锵有力的传入太后耳朵。认识若竹的人不少,太尉能认出是太后的马车也不足为奇。

    “太尉好雅兴,这是要去京郊?”

    太后没下车只是隔着帘子同太尉说话。一旁的若竹知道主子的性子,拉着车夫就站到了远处把风。

    “**在郊外宅子里小住,老臣是去接她回府的。”

    “太尉教女有方啊,大女儿做了贵妃,二女儿如今这么快就晋了嫔位,这老三太尉可还要送进宫去?”

    语毕,车外传来太尉低沉的笑声,像是自嘲一般。

    “太后明鉴,自然知道老臣送二女儿入宫的目的。说到底老臣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,皇家为何不能说个明白呢?”

    “太尉年纪大了就容易忘事,当初锦贵妃薨逝,皇帝一早就昭告了天下,贵妃是失足落水淹死的。”

    说到此处,太后停了话深深叹了口气,语气惋惜的感叹着“说来哀家也是心疼,明锦那丫头哀家是极疼爱的。”

    “瞧瞧,太后就是不说,那老臣只能靠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太尉是聪明人,怎的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纵使太后还坐在马车里看不到神情,可人在外面听着仍能感觉到太后嘲讽却又惋惜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不过太尉真是厉害,兰嫔这样的好容貌啧,你说怎么就被你给寻到了?”

    一时间,两人都没说话,可下一秒太尉却率先笑了出声。

    “太后慧眼如炬,老臣佩服,佩服啊!”

    “太尉聪明,自然知道这样一张面容于皇帝而言是多大的震撼。不如哀家与你打个赌,看最后是皇帝进了你的圈套,还是你入了皇帝的圈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