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源冷笑了一声，斜着眼看王宁，问道：“所以呢？所以你就杀了她？”
王宁愣了愣，双眼瞪大，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的神色，似乎连眼瞳都随着情绪的变化而变化。
“你说什么？我杀了谁？”
听到王宁的反问，沈源仰天哈哈大笑，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。
“你杀了我母亲！杀了李萍！！！”沈源猛然坐起身来，上半身探过桌子，伸手恶狠狠地揪住王宁胸口的领带，声嘶力竭地大吼道。
站在王宁身后的两个黑西装见状跨前一步，想推开情绪忽然激动的沈源。
王宁则举起手阻止了这两个黑西装的举动。
他直视着沈源咄咄逼人的充血双眼，毫无半分躲闪，恳切说道：“沈源，我没杀她。我怎么可能杀她？”
“我知道这的确很容易让你误解，但我真的没有杀她。”
“给我个机会，让我解释清楚。”
看着王宁眼底的诚恳，沈源缓缓放开了王宁的衣领，坐回座椅上，嘴角噙着冰冷的笑容，“好，那你就解释吧。”
“那天，你母亲约我见面，见面的地方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。”
“原先的小咖啡厅已经被拆除了，变成了一栋烂尾高楼，于是我们在最高的地方碰面了。”
“时过境迁，我们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们。许多梦想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悄然破碎，原本青春天真的她和我，成了两个被世间尘土包裹着的老人。”
“她打扮得很用心。虽然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姿容，却让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儿。那个会因为冰咖啡应不应该加冰而和我争论一下午的女孩儿。”
“曾经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珍宝，如今只能换来一句披着面纱的虚伪玩笑。”
“李萍约我出来，是有事要求我。她请求我，帮一帮沈福清的公司。”
“可是……这是违反了时序部规定的事情，我不能只因为个人私情，就动用时序部的力量去影响市场的运转。”
“所以我……我拒绝了她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王宁愧疚地低下了头，双眼泛红，眼底浮起浓浓的悔恨之色。
“然后呢？”沈源双眼眯起，脸上无悲无喜，静静看着对面的王宁，将一切心绪都藏在自己胸腔深处。
“她以为我不帮她，是因为怨恨，因为妒忌……”
“所以她对我说，她说……”
王宁的声音变得颤抖，甚至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呜咽。
“她说……她用这条命来给我赔不是，要我原谅她这么多年来对我的伤害……”
“我还没来得及……她就……跳了下去。”
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王宁眼角滚落，他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自己摊开在膝盖上的双手，似是那日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。
王宁用力吸了吸鼻子，努力压住了自己声音中的颤抖，继续说道：“我为了让序龙集团和我不会遭受到不必要的曝光，动用了质安部的渠道，将这事掩盖成了一桩自杀案……抹去了其中我的存在。”
“这就是那天发生的事情，沈源，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。我没有杀李萍，我不可能杀她！”
“因为……”
“她……”
“就是我的整个青春啊……”
王宁通红的双眼看向沈源，其中仿佛藏着一道血淋淋的伤疤，卑微而无措。
沈源看着眼前的王宁，然后开始笑。
大笑。
疯狂地笑。
笑声甚至穿过了咖啡厅厚实的双层落地窗，清晰传到了外面人流不息的街道上，引得周围路过的行人不住侧目。
足足过了十余分钟，沈源才止住了这近乎癫狂的笑声，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，看着对面的王宁，笑着问道：“所以呢？你想说什么？让我把王少峰放了？”
王宁叹了口气，轻轻点头，“你母亲一直不愿意我接近你，如果不是因为少峰，我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。”
“他死了。”沈源淡淡说道。
王宁摇头，很肯定地说道：“他没死，他就在你手里。”
沈源看着王宁，王宁也看着沈源。
王宁率先再次开口道：“你不能杀他。”
“为什么。”
王宁咬了咬牙，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“他是你弟弟。”
沈源挑眉，声调也直往上扬。
“他什么？”
“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。”王宁再次一字一顿地回答道。
沈源的肚子本已经笑得很痛，但这时候，他再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