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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生死相托

    白川说得没错,恍如天上鹰群,紫川家骑兵猛扑而至。黑衣骑兵成百上千地出现,汹涌向前,势如狂飙。

    他们越冲越近,马刀和长枪的海洋淹没了逃散的魔族败兵。

    攻击如此凶狠,马刀照着脖子猛砍,猛烈的长枪挑穿魔族兵的身体,骁勇的骠骑竟能在急速的奔驰中持弩射击,利箭穿透了人的肢体,血花大蓬大蓬地在空中绽开。

    烈马奔腾,将魔族溃兵撞倒,接着就是马踩、刀砍、枪挑,无情的追击势如狂风,杀得魔族兵们结不成队、拿不起刀、喘不了气。

    追击的兵马如同风暴一般席卷而过,过处只留下一地的尸首,骑兵毫不停留,旋风般又卷向另一群逃跑的魔族,紧接着便响起了厮杀、惨叫和濒临死亡的哀嚎。

    魔族溃兵四分五裂,慌张得像一群老鼠,狼狈不堪地钻草丛进树林,只求躲过身后的死亡旋风。

    白川站在路边,追击的人类骑兵从他们身边冲过,骑兵们无暇理会他们,旋风般冲过去,扬起了一阵冲天的烟尘,闪电般消失在来路上。

    行动迅疾如电,砍杀猛如雷霆,白川对追击部队大为赞叹。

    在她看来,这支部队虽然没有绝世武功,但果敢骁勇和高度默契配合弥补了他们,尤其是厮杀时那种悍不畏死的气势更是让人心寒。

    如此强兵,丝毫不比远东的精锐部队秀字营逊色。

    擦身而过时,骑兵铠甲护臂上剑与盾牌交叉的标志一晃而过,白川立即认出来了:“宪兵!他们是监察厅的宪兵部队!是帝林的兵马!”

    现场的魔族都给宪兵骑军一扫而空了,白川押着捕获的魔族俘虏朝着燕京前进。

    走不远,前路又扬起了一阵尘烟,又有一队黑衣骑兵部队过来了,大队人马沿着前路追赶逃敌去了,一支分队径直朝着他们奔来。

    白川停住了脚步,扬声问:“请问,可是帝林大人部下吗?”

    “站在原地不要动,把武器丢掉,把手举起来!”喝声中,黑衣骑兵奔马掠近,绕着白川原地转了一圈,长枪很不礼貌地逼在白川脸前。

    带队的宪兵军官掀开了头盔的脸罩,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喝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

    军官傲慢的语气令白川很不快,但想到对方是刚刚立下大功的骄勇之师,她忍住了:“长官,我是远东军的红衣旗本白川,这是我的证件。”

    “远东军的军官?”那军官眼中厉光一闪:“远东军官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?”

    他厉声喝道:“你们准是投降魔族的无耻叛逆!抓起来!”

    宪兵们吆喝一声,就要向白川扑来,白川的护卫立即挡住了他们:“你们干什么!”

    “放下武器,立即投降,否则格杀勿论!”

    双方刀剑出鞘、长枪大矛地对峙着,白川怒道:“贵官放肆了!我是总长御封的红衣旗本,你是什么东西,是旗本吗?敢逮捕我!”

    那骑兵军官冷冷地笑:“好,有种,真是有种!魔族都被杀跑了,你们还敢抵抗!”他慢慢举起了手。

    立即,骑兵们不出声地聚集,列阵,长枪尖遥遥指住了白川一行人。

    白川看得毛骨悚然,她知道,只等那军官手一挥,骑兵群就要开始冲击突刺!在快马长枪的猛烈冲击下,只带了近身刀剑的自己根本无力抵抗!

    恰好这时,大道上烟尘滚滚,又有一队紫川家兵马从他们身边经过,大旗下有一员英挺的将领,身形很是熟悉。

    电光火石间,白川猛然记起来了:那不是中央军副统领秦路吗?

    她扯开嗓子叫道:“秦路大人,快过来!”

    听闻一个女声尖叫,那员将领猛然停住了马步,循声策马奔了过来,在对峙双方几步外停住了马步。

    他掀开了头盔上的面罩,显出一张略显疲倦的脸孔,果然正是秦路。

    “刚才,谁在喊?”

    “是我!”白川喊道:“秦路大人,我是白川,上次在远东帕伊时候,您见过我的!”

    秦路跳下战马走过来,一身铠甲布满了斑斑血迹和伤痕。

    他疑惑地望着白川,眉头皱得紧紧的:“白川……哦,我记起来了!祢是跟着紫川秀大人的那个女孩子吧!这是怎么回事?你们为什么打起来了?”

    “对对,是我!大人,请您快跟他们说明吧,他们说我们是投靠魔族的叛徒!”

    “叛徒?”秦路轻松地笑起来了:“真是滑稽。”

    他对宪兵军官说:“军法官,我是中央军秦路。这个女子我认得的,她是远东军的军官,远东统领紫川秀大人的亲信将领,不会是魔族的人。”

    既然有秦路担保,那宪兵军官也和缓了下来。他简单说一句:“得罪了,抱歉。”掉转马头,带着部下们迅速离开了。

    冲着他的背影,白川用力地吐口水,随行的远东士兵更是骂声不断:“监察厅,什么东西!打了个胜仗,鼻子翘到天上了!”

    秦路宽厚地笑着,大家发泄完了,他才问:“白川祢是从哪里来的?”

    “我是从远东过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远东吗!”秦路吃惊道:“这一路全部是敌占区了,祢是怎么通过的?”

    “魔族的封锁并不是很严。虽然魔族吹嘘说百万大军,但撒在这么广大的地域上,那几十万人马根本就顾不过来。在敌占区,民众心向我们,魔族根本是睁眼的瞎子,哪怕我们从眼皮底下走过他们都发觉不了。”

    秦路点头道:“虽说如此,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的。”

    “也没什么,运气好罢了!”白川难得地谦虚了一次。

    秦路领着白川朝着燕京前进,一路过来,战地上尸横狼藉,到处是刀砍剑劈的遗尸,凌乱地横陈沙场上。

    而在魔族曾经抵抗的大营周边,战场尤为惨烈,尸体都给垒成堆了。

    血泊开始凝固了,人们行走在战场,简直像是在沼泽地里踩泥浆似的。

    成堆成堆的尸体、断枪折矛和倒塌的魔族营帐把大道都给堵住了,秦路只有带着她绕道而行。

    追击的各路兵马正在凯旋而归,喝彩、欢呼、战歌声响亮,士兵们押着成群结队的魔族俘虏归来。

    曾经嚣张跋扈的魔族兵,如今呈现一副凄惨的模样。他们没有了盔甲,没有了武器,衣裳褴褛,鲜血淋漓,踉踉跄跄。看到周围明甲怒马的骑兵,他们眼神像兔子一般惴惴不安。

    这副可怜模样,人们很难把他们与穷凶极恶的侵略者联想到一起。

    令白川痛心的是,在俘虏中她看到不少的人类,他们是充当侵略者爪牙而被捕获的。

    一个少年人族俘虏毫不回避地与白川对视,他有一张清秀而忧郁的脸,黑黝黝的眼珠里满是青春的幼稚,眼神里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。

    白川一震:他还是个少年,绝不会超过十八岁。

    在白川面前,那少年俘虏停住了脚步,颤抖地伸出了双手,仿佛想向白川说什么。

    但他没来得及开口,队列外警戒的士兵过来用枪柄给他狠狠来了一下:“看什么,走!”士兵像踢狗一样狠狠踢那俘虏,他嗷嗷惨叫着躲进了队伍里。

    望着那少年单薄的身躯,白川不忍地移开了目光。但俘虏的队伍实在太长,无论望向哪里都有着哀求的身影,无法回避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这么多!”

    秦路平静地说:“这些人类,有的是跟随马维一起叛变的士兵,有的是魔族在占领区征来的壮丁,有的是主动投靠魔族的无耻败类!”

    “会怎么处置他们呢?”

    秦路转头望了她一眼:“白川阁下不是第一天当兵的吧?”

    白川一震,她明白秦路的意思了:紫川家或许会饶魔族兵活命,但绝不会放过叛徒。

    “但那个少年,他根本还是个孩子,什么都不懂。”

    秦路摇头:“秀川大人十一岁破流风家大军,十八岁粉碎杨明华叛乱。白川阁下,年纪不是理由,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”

    白川无言以对。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片俘虏,她感到了一种深刻的悲哀。

    她调回视线:“秦路大人,请问燕京如今由哪位大人负责指挥?我想求见燕京的防御总指挥官,远东有军情向家族禀报。”

    “燕京的最高指挥是监国皇储兼中央军统领的紫川宁殿下,但军事主要由帝林大人和下官具体负责。帝林大人率军追击魔族去了,宁殿下还留在城中,我带祢去见她。她一直很关注远东的局势,见到有远东的人一定很高兴。”

    远远的,白川就看到了燕京上空的黑烟和火焰,巨大的黑烟团浓浓地涌向蓝天,不时可见巨大的火舌在半空中吞吐伸缩着,城市在大火中猛烈地燃烧,远远就可以感觉到一阵又一阵扑面的热浪和刺鼻的焦臭味。

    白川惊叫道:“燕京着火了!整个燕京都烧着了!”

    凝望着燕京的大火,秦路沉默不语,眼神很复杂,像是悲哀,又像是愤怒。

    “起火的只是燕京东半城,我们事先已经做好了隔离带,火势不会蔓延到西城区。”

    大火封锁了燕京的东南城区,无法通过火区。

    白川一行人登上了停泊在河东岸的战船,向西岸进发,白川站在船头观察着。

    昔曰波光粼粼的瓦涅河,如今已被玷污得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燃烧的燕京飘来了大量的黑烟和尘埃,将清澈的水面都给覆盖满了一层黑糊糊的东西,热浪一阵又一阵扑面而来,白川在船头呆不到几分钟,军服上就落满了脏兮兮的尘土和焦黑的颗粒。她只好躲进了船舱里不敢冒头,直到船靠西岸码头才敢出来。

    队伍从西岸码头登陆,然后通过横跨瓦涅河的西北大桥,从西城门进了燕京。

    通过城墙阵地时,白川特意观察了守军。

    城墙上安装着大型投石车,而守军装备着一种样式奇怪的弩弓,白川从来都没见过。

    秦路为她讲解:“这是新装备的一○一特种团武器。它们犀利无比,魔族吃足了苦头!”

    “哦!”白川多望了两眼。

    在出远东前,紫川秀特意跟她提起燕京前线可能会出现新式的弩箭武器,让她多加注意。自己来迟了一步,没看到新式弩弓大规模运用的情景。

    虽然火势没有蔓延到西城区,但那滚滚浓烟已经涌进了西城区,大火掀起了满天的灰齑和尘土,热浪袭人,几乎不能呼吸。大家只好脱下制服,用衣服裹住鼻子前进。

    虽然只是下午,但是冲天的黑烟遮盖了阳光,以致城中黑天黑地的,像是到了晚上一般。

    城内人迹萧条,路上的店铺大多都关了门,街道上人迹萧条,只有军人在走来走去。

    空荡荡的长街,空洞洞的门口,丢满了垃圾和废弃杂物的道路。

    街灯全部熄灭了,黑黝黝的街道上,肮脏的野狗在路边的垃圾堆里翻闹,见到马车驶过,野狗抬起了头,朝着车队狂吠。

    看到这些,白川不敢相信这是那繁华的燕京城,她更愿相信自己来到了哪个鬼域魔界。

    秦路解释说:“很多市民逃离了燕京,城市的功能已经瘫痪了。白川,祢看到的还是好的,若去东区,魔族兵刚刚突入打过一次巷战,那几乎成一片废墟了。”

    繁华燕京,竟也有今曰的浩劫。

    马车径直向西城区的公园大街驶去,指挥中心已经从东城区的中央大街转移到了公园大街。

    武装士兵守护着整条街道,在一处没有任何标志的民房前,马车停下了,秦路首先跳下了马车:“到了!宁殿下就在里面。”

    白川跟着下车。她诧异地望着那房子,这是一处普通的民房,对于紫川家的皇储来说,却是太过简朴了。

    她望向秦路:“我知道燕京前线很辛苦,但难道就找不到一座更好的房子给宁殿下休息了吗?”

    秦路摇头:“这是宁殿下自己的意思,战争期间,她不想太奢靡,要与战士们同甘共苦。白川,见了殿下祢就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他敲响了房门,一个武装警卫打开了房门。

    秦路告诉他:“请告诉殿下,远东统领派来了一个差官,她带来了远东最新的消息。”

    “啊,远东!”警卫大吃一惊:“这位姑娘竟是从远东过来的?”

    秦路和白川都点头,警卫感叹说:“了不起!二位大人请进,我马上通知宁殿下。”

    白川进了客厅,等了几分钟,一个穿着深蓝色军官制服的女军官进来动手给白川倒了杯开水。

    白川还以为她是总长府的侍卫,接过水漫不经心地说声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那个女军官却主动开口向她说话了:“祢是白川吧?我记得祢!”

    “啊!”白川立即听出那个声音来了,她霍地转过身来:“我是白川,祢是——宁殿下!”

    她退后一步,恭敬地对对方行了个礼,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对方,好久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白川还记得,当四年前自己离开紫川宁府邸前往远东时候,那时的紫川宁,娇嫩得如带着露水的百合花蕾,在清晨的花园中含苞欲放。她无忧无虑,天真烂漫,少女的唇间带着纯真而羞涩的笑容,眼里闪烁着对爱情和未来的憧憬光芒。

    人还是原来的人,容貌还是原来的容貌,但此时的紫川宁,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了。

    长长的秀发已经剪去,秀美的容颜依旧如故,但不再有那可鞠的童真,所有纯真和幼稚的神情早已被铁血一扫而空,淡眉微微蹙起,略显血姓的刚毅,目中光芒竟是如此的理智而端庄。

    白川不由感慨:眼前这个一身戎装、齐耳短发、风姿飒爽的漂亮女子,真的是自己见过的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吗?这个英气、自信的女军官,与记忆中受着呵护和关怀的千金公主,她有了多大的变化啊!

    “不必多礼。”紫川宁扶起了白川:“想不到是祢过来了!远东统领派祢过来的吗?”

    “正是。”白川注意到了紫川宁的用词:“远东统领”?她苦笑,那个拉着自己手浅笑着叫“阿秀哥哥”的少女去了哪里?

    “一路过来很辛苦吧?有没有遇到危险呢?”

    “托殿下福,我们一路有惊无险。”

    “远东那边的战局,我们一直很关切。白川,祢打那过来,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呢?”

    白川详细把远东军队如今的情况讲述了一番。

    自从紫川秀三月底回到远东以后,他一直在整军备战,但无奈远东力量薄弱,难以与魔族强大的军势抗衡,无法阻止魔族军队过境,为此,他特意托白川前来向家族解释此事。

    紫川宁和秦路听得很认真,没有出声打岔。

    等白川停下来喝水的时候,秦路才出声问:“那么,紫川统领打算如何呢?现在内地打得如火如荼,难道他就打算一直在远东坐拥数十万雄兵观望吗?”

    白川立即应声答道:“秦路大人,您此言差矣!我家大人并没有在观望!他是在等候时机,好给魔族致命一击!”

    秦路眉毛轻轻一扬,安详地说:“白川阁下,我是个当兵的粗人,如果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,请您不要见怪。虽然您说紫川统领在等候时机,但依我的看法,远东部队如今出兵瓦伦就是最好的时机。魔族的主力已深入我国腹地,瓦伦要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