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然后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沉默的黄粱,既不催促,也不打扰。

    黄粱猛然回过神,心紧张地跳了起来。倒不是他在洪奎面前失了态,而是他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越来越多了。丰富的情感正在折磨着他,让他越来越认不清自己。他常常沉迷在这种回忆里,可怕的是,这些回忆明明让人痛苦,可他却有一种很享受的感觉。

    他发现人类的确是个奇怪的物种,喜欢回忆过去——已故的亲人、分手的恋人、联系不上的朋友、找不回来的荣耀……人们迷恋这样的回忆,享受回忆带来的痛苦——痛并快乐着,这大概就是人生吧!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,这些菜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中国老家的日子。”黄粱并不打算掩饰,有时候,诚实比谎言更安全。

    “粗茶淡饭,让您见笑了。”洪奎朝他微微一笑,拉开椅子,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
    菜非常好吃,不比吴中任何一家酒店的大厨做得差,甚至从淮扬菜的角度来说,这几道菜的口味更正宗一点,因为吴中的菜馆不可避免的有点偏甜,而正宗的淮扬菜是绝不甜腻的。果然有钱人家不一样,坐在家里就可以吃遍全世界的美味。

    吃饭的时候,他们当然谈起了老沃尔夫的病情。洪奎毫不保留地把他们的家族病史和以往的治病经历讲了。其中有一些黄粱已经知道,但还有一些,比如在吴中让青木治疗的过程,他是刚刚得知。

    “你们为什么不在吴中多留一段时间,而是这么急着回来呢?”黄粱问道。

    “家族生意和帮会内部出了点问题,父亲从青木那里得知意识入侵的事情以后,觉得事态可能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很多,就回来着手整顿。事实上,也幸亏回来及时,不然沃尔夫家族经营了百年的基业可能已经毁了。”

    洪奎说得很随意,仿佛在讲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,但黄粱能想象到,像他们这样的家族,各方势力和关系盘根错节,一旦祸起萧墙,整顿起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,暗地里不知多少血雨腥风,又祸及多少无辜的普通人。

    “查出寄生者了吗?”

    “这个不知道,我们根本没办法确定谁被寄生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们怎么整顿,不怕下面有骨干是寄生者?”

    洪奎笑了笑,说:“帮会从来不缺叛徒。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,我们自有一套对付叛徒的方法。除非所有的骨干都被寄生了,否则一两个叛徒不会影响大局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他们最终还是盯上了你父亲?”

    “他们盯上我父亲,恐怕不止是为了我们家族的产业和北美的帮会势力,还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还有你父亲那个梦,对吗?”

    洪奎犹豫了一下,凝重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他们没有把你当作目标吗?”黄粱认真地看着洪奎,他必须要确认这个人有没有问题,“你刚才说你被选为家族继承人,是因为你也做那样的梦。”

    “这正是我所奇怪的,我一直在等他们,但他们并没有来找我。”洪奎说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候,黄粱的电话响了。他拿起来看了一眼,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他在温哥华没有任何朋友,唯一认识的狄金森教授从不给他打电话。他马上意识到,这可能是组织来联络他了。

    洪奎知趣地站起来,说: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
    黄粱接起电话,里面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:“第二领袖要见你……”